夏日曾经很盛大
夏日曾经很盛大作文来自通辽市中小学部: 张家程投稿,本篇作文夏日曾经很盛大1000字。
这一切都直到这一天,凉丝丝的空气没有了夏日的热情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特别的冷淡。我把手插进上衣的兜里,用拇指刮着食指肚。
也许是惯于反抗了。
我打小沉浸在颅内异想之世界里。梦想做骑士而非公主。父亲曾见到我在客厅里,穿着一双短袜一溜小跑着,甩动双手,自言自语。而我的许些天生的格格不入,恰好塑成了我反抗大众与权威的,确乎说是一种习惯。
从小学二年级拉帮结派密谋反抗足球老师,到六年级拒绝做一道过时的阅读题。我着实是个愤青。
一年级学生的入队仪式在夏初举办,我在充当观众的六年级学生堆中,盘腿坐在人造草皮上,低头玩着草皮下的沙砾——同样是人造的。午后的阳光投在操场上,热烈而无拘无束。经受不住日晒与枯燥,我走去和语文老师站在观众那一侧建筑物的阴影里,背抵着综合楼的墙壁。“你什么方面都挺好的,就是有点偏激了。”我听见她那么说。主持入队仪式的老师的声音在扩音器里回荡,我心不在焉地动来动去——我做什么事情都是心不在焉的。
我也许听进去了,也许只听了一半,但我仍在退场音乐响起时毫无心绪地冲进阳光里,心中似乎没有一点顾虑。但那是我对自己长久的折磨的开始。
从那次起,我开始有意无意地敏感起来。小心翼翼地避开“偏激”的指控,举手发言力挺鲁迅,对于不那么漂亮的课文,积极的评价说一句,不积极的评价说一句,再做一个四平八稳的总结。
我变了吗?也许没有。我仍开了数学老师的玩笑“吹毛求疵”。
班主任老师开玩笑般地同母亲告状,这是夏末的傍晚。灰蒙蒙的天空下没有一点风。我气愤地指责母亲不相信我,咬紧唇,把脸紧紧贴在车窗上,晚霞的光隐约印着半边天,我用手指划着车窗,心中扭作一团。
我变了吗?我也说不清楚了。
我颇强烈的自省意识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我。我是困惑的,全然弄不清“偏激”的界限。可我偏偏又有异常敏感的自尊心,感觉到自己的一点不是,就会条件反射般地不舒服。一次也许有些危险的行为能让我寝食难安,狂躁地用手指敲打桌面,心不在焉地吃饭和做作业。我的自省意识与自尊心的叠加,对我来说是莫大的痛苦。
我无时无刻不在纠结,不在想“我是不是太偏激了”,却每每遇到与我自身价值观相悖的东西,心甘情愿地跳入火坑。
每一次就更后悔一点,悔意就蔓延得快一些。后悔万分、坐立不安地徘徊,请求母亲“别再提了”,忘掉,尝试将它忘掉,死死盯着窗外的慢跑者、孩子和狗,帆船公园里歇息的老人。睡觉,我尝试睡觉,在床上辗转反侧,胳膊很没有安全感地缩进被子里,闷出一身热汗。
直到那一天,夏日的冗长与炙烤逐渐消逝,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桂花香和干燥的树叶的气息,我把手插进上衣口袋里,用拇指刮着食指肚。
那时我才意识到我在改变,我一直在无声地变得更驯服。
那时我才意识到我惯于反抗,我花了太多时间去吼叫和挥舞拳头,而非聆听和理解。那时我跨过地上的小水洼,雨后清澈凉爽的空气在身侧流淌,那时我才终于有了这种感觉。
好像夏天终于要结束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