龙应台:寻找幼稚园
龙应台:正在寻找幼儿园
五岁的堂兄对三岁半的堂兄说:
“给我那辆白色警车!”
表哥没有放手,焦急地说道:
“ Nein,Nein,达斯格霍特米尔!”
“你已经玩了很长时间了!”表哥不高兴。
“ DuhastaucheinAuto。”我堂兄不再高兴了。
※※※
妈妈忍不住放下报纸,仔细听了两个堂兄之间的对话。这是另一个新发现:安安实际上与龙兴说德语!
为什么?他和他的祖父,祖母,叔叔和姨妈都说普通话!
这是他们回到台湾的第一天。观察了两天后,母亲突然意识到:在德国,安安每天都去幼儿园。在他的世界里,所有的小矮人都说德语。德语是沙坑,秋千,汽车和争吵的语言。龙兴也是个小男人,但是这个小男人说的不同,这确实是矛盾的。刚下飞机的安安无法转身。
一天早晨,母亲在帮助安安梳理头发时说:
“今天带你去幼儿园。”
安安有些紧张:“和德国的幼儿园一样吗?”
“嗯……”母亲沉思。她不再记得自己的幼儿园年龄,尽管她仍然记得那句断断续续的歌词:“坐成一排,吃水果……”。今天,孩子们还是“坐成一排”吗?
我的母亲牵着手,紧张地注视着车流量,无法找到穿越马路的空隙。她满头是汗,头晕目眩,心跳加快。她在路边站了很长时间,但看见对面那头穿制服的小胡萝卜头随便走过马路。她终于过去了。
花园的校长带他的母亲去看小班。我的母亲首先注意到房子的结构是台湾典型的“教室”,有一间开着方形门窗的方形房间。她在台湾长大时,她对“教室”的布局也很熟悉:前面挂着一块黑板,面对黑板的是一排排整齐的桌子和椅子。此时此刻,小教室里挤满了人。老师站在前面,正在教孩子们阅读。
“仍然坐成一排,它已经四十年没有变了!”妈妈心想。在德国的幼儿园中,房间不像“教室”,而是像家庭客厅。在一个角落里是放置球员自选酒的地方,在上面放置了娃娃的床,衣柜,玩具厨房,小桌子和椅子。在另一个角落叠有厚厚的海绵垫,可以在上面聊天和滚动。右下角有一块地毯。在这块地毯上用砌块盖房子。左下角有一个矮矮方桌,桌子周围有矮矮凳,剪纸工作在此桌子上。也有几张桌子和椅子散落在各处。
幼儿园于早上7:30开放。我父亲或母亲发了一些把戏。我来得这么早是因为我父母都必须上班。一个接一个的越来越多的孩子。 An通常会在九点钟到达,具体取决于他起床的时间。到九点半,大概是所有同学都来了,一共有20个。
抵达后您会做什么?杰西卡坐在早餐桌旁,开始吃她母亲准备的面包和奶酪。桌上已经有牛奶和果汁了。丹尼尔冲到毯子上开始了今天的大型项目。 Reza巧妙地走近Carat太太,索要一把剪刀,开始制作纸灯笼。路易斯和多莉在角落里扮演医生和护士。李怀抱着一个生病的洋娃娃,看上去很沮丧。玩组合玩具的卡尔和托马斯互相怒视,并准备互相搏斗。华安正从墙上的玩具柜里拿出一盒拼图。今天早上,让我们开始吧!
校长向母亲解释说:“有太多孩子要来,我们的教学楼建得太迟了,所以很拥挤。在这个小班里,一位老师现在有40个孩子。”
“我们的校车在清晨巡逻接送孩子。到达时间大约是早上八点。”学校负责人指着停车场里的婴儿车排。
“八点以后你会做什么?”妈妈小心翼翼地问。
“从8:00到9:00是空闲时间,孩子们可以在操场上玩。课程从9:00开始—”
“班?什么班?”妈妈惊讶地问。她在教室里看到一个三岁的孩子,好像坐着不稳。老师说的是沙哑的声音,有些孩子在说话,有些在扭动,有些在发呆。
“我们开设识字班,艺术,音乐,体育,算术和英语……三个上午的班,每次四十五分钟。”
这不是正规小学吗?我的母亲开始担心:华安从未经历过“有组织的”集体生活。他从来没有排队,从未与孩子们齐声向“老师”鞠躬,从未在固定位置“成排坐着”。我从未参加过所谓的“课堂”。在他幼稚的班级中,孩子们像蜜蜂一样,到处或那里,一群人,厌倦了玩积木和拼图游戏,厌倦了拼图游戏和汽车。房间里的小人们就像蜜蜂在花丛中忙碌。班车,没有固定点。
小组活动并不罕见。例如,在体育运动中,孩子们学习翻筋斗,跳马和玩狂风;例如,唱歌,孩子们在弹吉他的老师周围唱歌和唱歌;例如绘画,每个坐在桌子旁的小人都穿着五颜六色的口袋涂片。但是,这些所谓的小组活动只是每个人都在同一时间做相同的事情,不需要标准化和统一性。而且,不愿意参加的孩子可以做他们愿意独自做的事情。
“他甚至没有上课和下课等时间规范的概念,”妈妈向校长解释道,“妈妈似乎有点后悔,“在德国的幼儿园里,孩子只有一件事,那就是玩,玩,玩。 ..”
在说话时,老师带着一小撮胡萝卜头排了出来。一些孩子非常兴奋,以至于他们冲出房门,被校长抓住:“不!操场是湿的。今天你不能出去玩!”
老师赶紧过去,急忙把逃犯归还给团队。沿着走廊,四十个小矮人排成两排,手牵着手排着队,等待着,羡慕地望着从操场上滑下来的华安。母亲知道他的裤子和袜子已经湿了。
“孩子们,拉好手,走吧!”老师大声喊叫。
“你要去哪里?”妈妈很惊讶
“去厕所。”校长说。
“要一起去厕所吗?”妈妈茫然地问。
校长耐心地解释:“是的,孩子太多了。如果您在上课时去看一个孩子和另一个孩子,就无法控制它。因此,老师每小时都要带走一个。试着让孩子上课时要克制。”
“哦!”母亲的心沉没了。这样,安安怎么做;他渴了就去厨房取水,急了就去洗手间,累了就去角落看书,他如何适应呢?空间,时间和行为的各种规范?
妈妈无奈地走出了“精英幼儿园”。她真的希望自己的孩子体验中国的幼稚教育,不仅要学习语言,而且还希望将微妙的文化遗产传授给华安,但时间,空间和行为的三重规定让她感到不安:这就是真的三岁的孩子需要什么?
听了安(Ann)的叙述后,姨安慰并说:
“没关系!台北也有开放式幼儿园,与您提到的德国幼儿园相似。但是它们很贵。我听说它平均每月要花费4000多元。”
妈妈傻眼了:“三百分?”安安的幼儿园只有100马克,台湾人的平均收入不到西德人的一半。这幼儿园不是太贵了吗?为什么?
姑姑摇了摇头,没有答案。她没有告诉妈妈,如果一个三岁的婴儿想参加儿童英语课,如果她想参加天才钢琴课,如果她想参加作家的课...想想,算了吧,让妈妈和安安一起度过一个愉快的假期!